上高中的前夕,兩人的房間雖然互在隔壁,但依舊有扇成天緊閉的房門,她們就像同樓層的室友一樣,也很少同時間進出,直到上課的第一天才好好坐在彼此身旁,就在那女人開往學校的轎車上。 

 

  開學的第一天,不是由爸爸接送上課,是由女人帶著兩人去私校,平井桃沒有被家人親自接送的習慣,常常是坐家裡請的司機開車接送,所以平井桃也就把那個女人當成司機,感覺沒有甚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一個幫她開車的人。

 

  名井南在車上卻顯得心情特別不平靜,這是她來到西雅圖第一次要接觸同年齡的人,在這裡她沒有朋友的基礎,比起平井桃是完全的陌生,所以焦慮是有的,甚至還把不安直接寫在臉上,這情況讓愛她的媽媽也留意到了,便開口關心自己親愛的女兒。

 

  「小南還好嗎?是不是有點緊張?」

 

  媽媽的詢問讓名井南有點難堪,因為她並不想讓坐在旁邊的姐姐知道,她們明明是差不多年紀的人,平井桃看起來是非常平常,還悠閒地看著車窗外,而她卻是非常坐立不安,連需要專心開車的媽媽都可以察覺,名井南搓手的次數變得有點多。

 

  聽到開車的人說的話,平井桃稍微轉頭撇了旁邊一眼,看到旁邊的人緊緊交握的手,確實像很緊張的樣子,但桃並不關心南,悶不吭聲地把頭轉回去,刻意勾起帶有嘲笑的嘴角,繼續看著她的窗外。

 

  平井桃想要趕快到學校,好離開這輛破車,因為她們母女倆身上的香水味,濃淡交錯讓她有點作噁,最刺鼻的味道來自前方,還有這輛車所使用的廉價芳香劑,是她從未聞過的難聞氣味,桃真的不懂開車的人是什麼品味。

 

  以前家裡請來司機的車總保持清香,好聞的令人心情愉快,而且開車的人也安安靜靜的,不像這個女人那麼聒噪,一直訊問後座的狀況,讓平井桃一度以為自己旁邊的人,是個剛上小學的孩子。

 

  南聽到媽媽的問話趕緊搖頭,急忙說著沒事,提醒大人專心開車不用太擔心,雖然她的雙手已經握到出汗,依舊壓抑著情緒,名井南真的很怕生,在過去的求學階段,也是花了一點時間才適應學校生活。

 

  但神奇的是當她面對平井桃時,卻不像個怕生的人,會主動拉開椅子坐到對方旁邊,或者敲門叫聲姐姐一起吃飯,問名井南自己為什麼,她也不曉得,可能平井桃對她而言,有種說不出的情感,可能是那份淡薄的血緣關係,讓名井南無法產生疏離,甚至想要更加靠近,或特別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至於到底是要得到什麼,名井南也還不知道答案。

 

  或許名井南曾渴望有個兄弟姊妹,成為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當了十五年的獨生女,偶爾會覺得有點寂寞,只是平井桃也是獨生女,但卻不像名井南一樣,桃習慣家人的疏離,家人甚至比她的好友湊崎紗夏還不如。

 

  那台黑色轎車開到私校的接送區,車子才剛停妥,平井桃就迫不及待的開門跳車,連聲再見都沒說,因為她早早就看到常玩樂的朋友,他們這些人從初中開始就認識,上流社會的交友圈鞏固,也就讓平井桃像這般如魚得水。

 

  平井桃的下車,卻讓名井南更加僵在車上,因為對方頭也不回的離開,讓她感到難過,覺得自己被姐姐丟下,她很緊張但也沒有明說,那就怪不得有人直接拋下她離開,但她連說一起走的機會也沒有,平井桃沒有給她任何機會開口,有人整路上的沉默跟在家裡一模一樣,也讓她更加明白對方的冷漠,不管到了哪裡都是一樣。

 

  南最後跟媽媽說了再見就開門下車,但媽媽還是忍不住叮嚀幾句,也安慰她的情緒,雖然女兒不說她也知道,但到了新的環境,孩子必須要自己適應,身為父母其實也幫不了什麼。

 

  平井桃下車後馬上就遇到湊崎紗夏,彷彿是紗夏一直跟蹤她一樣,一下子就出現在她的後面,想故意嚇好友一跳卻沒有成功,反而被桃白了眼,出聲要她不要一早就那麼愚蠢。

 

  紗夏看向剛剛桃下車的方向,看見一輛不熟悉的私家車,不是之前那台氣派的高級房車,現在這台等級是低了很多,而且司機的位置竟然是個女人,不是原本穩重的司機大叔。

 

  再來又看到有人下了那台車,是紗夏完全沒看過的人,她眼睛睜的大大,頭不自覺的歪向一邊,覺得這一切都不是她可以理解的範圍,覺得自己的好朋友有秘密沒有跟她說。

 

  「她們是誰?」

 

  「誰?」

 

  桃聽到紗夏的詢問卻覺得疑惑,她壓根忘了這個世界多出了兩個人,剛剛她們還同坐在一台車上。

 

  桃看向紗夏手指指的方向,眉頭就馬上皺了起來,是她不想跟任何人說到的關係,現在卻必須被強迫面對,所以她不開心地隨口就回。

 

  「傭人。」

 

  平井桃把那個女人稱作傭人,自始如一,跟她當初與好友通電話時講的一樣,口徑依舊一致。

 

  紗夏聽完後當然點點頭,這是她知道的事,但馬上又反應過來,一臉不可思議看著平井桃的眼睛說。

 

  「可是傭人的孩子......為什麼也下車?」

 

  湊崎紗夏反應也是飛快,馬上就想起桃在電話裡跟她提到的,傭人帶孩子去她家幫傭的事,現在更扯的是,女人不只是帶孩子幫傭,那孩子還跟平井桃搭同台車,甚至看到女孩走來的方向,似乎打算要走進一樣的地方,跟她們同樣在這間昂貴的私校念書。

 

  這是什麼離譜的狀況,讓湊崎紗夏有點不解,沒想到平井家的員工福利那麼好,還包含子女的教育,心想平井家果然很有錢,甚至到有點浪費的地步。

 

  平井桃看著名井南走來的方向,馬上就把紗夏給狠狠架走,完全不想被對方跟上或碰上,桃不想在學校裡跟對方有任何交集,她的交友圈裡沒有名井南的位置,更不想讓大家知道她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因為平井家只有一個女兒,是最珍貴的存在。

 

  「不知道,我們快走!不要拖拖拉拉的。」

 

  桃沒有回答紗夏的問題,硬是把錯怪在問題很多的人身上,說她太無聊才會有空在那邊關心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最後兩人就打打鬧鬧的走進校門,完全沒有理會後面想要追上腳步的人。

 

  名井南獨自踏進學校後就默默地去報到,但已經完全看不到平井桃的蹤影,南確認好班級也找到走廊上的櫃子,把一些私人暫時還不用的物品放到鐵櫃裡,最後緩緩地關上門並謹慎的鎖上。

 

  當南把事都辦妥後才發現身旁站了個人,那人很高,需要她稍微抬頭才能看清楚對方的臉,是個非常好看的女生,身上散發出令人舒服的氣息,讓名井南莫名地安心,眼睛就不自覺地盯著不放,這時一直被盯著的人,緩緩地看向自己餘光發現的人,給出微笑並主動說話。

 

  「妳好,我叫周子瑜。看起來妳......跟我應該都是今年的新生吧?」

 

  帶著疑問句的談話,是為了讓對方有話說,比起名井南,周子瑜是比較大方點,所以這句問話讓南輕輕地點頭,也同時介紹了自己。

 

  「妳好,我叫名井南......」

 

  周子瑜聽完對方的名字後就被句點了,讓她也是有點無奈,子瑜心想她們隔壁鐵櫃又是新生,很有可能是在同間教室上課,畢竟同班同學間的鐵櫃不會相差得太遠。

 

  子瑜說出自己的班級,也確認了好對方的,兩人就打算一起走去教室,在走往教室的路上,大家的目光不時看向她們,尤其是一些男同學更是上下打量,甚至交頭接耳一下不時露出笑容。

 

  這一路上的人三五成群,像是彼此都已經很熟悉,但只有她們兩個是誰也不認識。

 

  原來周子瑜也是今年才搬來西雅圖的,家境也是不錯,所以才來這間學校念書,她跟南一樣都是這邊沒有朋友圈的人,自然孤獨的兩人就會先成為朋友,子瑜覺得南好像在這也沒有認識的人,就跟她一樣,但其實名井南是有個親姐姐也在這間學校裡,只是沒有很想要理她的意思。

 

  桃跟著紗夏一起報到,還特別去關說偷換鐵櫃,讓彼此可以在對方旁邊,她們才放完私人物品,馬上就有認識的人來搭話,問了彼此的班級,也問最近有沒有要辦派對,更關心起誰跟誰走在一起,一群人就在走廊上吵吵鬧鬧,平井桃甚至沒發現自己的妹妹剛從旁邊經過。

 

  直到上課鐘聲響起,桃跟紗夏還有一群人才解散,姍姍地走進各自的教室,只是有人好死不死,一進教室就看到不想看的人,那人旁邊還坐著她不認識的美女,兩人正在聊天,這狀況讓桃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那股不滿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是不滿意南跟她同班,還是不爽對方剛進學校就交到朋友,心裡就是覺得不太高興,認為對方不該這樣愜意的生活,剛剛那人在車上緊張的樣子,現在只讓她覺得名井南這個人很假,大概只是想博得那女人的關愛。

 

  紗夏一看到名井南的臉,馬上就伸出手打算要指,更準備要出聲時,卻被桃打了手還摀上嘴,就把人往教室角落的位置推去,想離名井南遠遠的,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

 

  南有發現姐姐走進教室,但姐姐卻將眼睛飄掉,她也再次確認姐姐的決定,就是不想跟她在學校有交集,讓南有點失落卻無能為力,基於各種原因讓名井南覺得自己有罪,這罪來的莫名其妙,讓她也很是無解,明明兩人壓根沒什麼問題,但卻覺得自己對不起對方。

 

  所以在學校,南用感受去遵照桃的指示,徹底在這當個陌生人,除非有人硬是戳破兩人的關係,不然她不會造成對方任何麻煩。

 

  紗夏被摀到快沒氣而掙扎,才被好友放開,她真的很想用拳頭狠揍平井桃幾拳,因為今天這個人真的很反常,只要看到傭人的孩子就像看見鬼,這點讓紗夏瞇起眼看向好友,準備找個時間好好問個清楚,不然哪天自己被好友斃命,肯定是死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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