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感情的敲擊頻率,讓名井南心跳加快,就像擊鼓般重重敲擊著她的心臟。
她在歡愉中忘掉這件糟糕的事,直到現在才從催促中清醒,知道這一切已經沒有挽救的機會,連趕去上一堂課意思意思都沒辦法。
談個戀愛是否會忘了時間,名井南的答案是肯定的,她忘了。
她只記得眼前的人,只想擁有熱情的吻,忘了冰冷的書本,忘了苦悶的作業,忘了她是那個最認真讀書的學生。
但這些都敵不過現實,愛真的無敵嗎?接看看這通電話就會明白。
彩瑛看著南的臉,覺得對方表情有點不自然,緩緩起身試著想了解狀況。
「要接電話嗎?」
電話持續的震動著,沒有想要停止的意思。
名井南沒有回答,只是坐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最後轉頭給彩瑛一個溫暖的微笑。
「妳好好休息,應該是家人找我。」
名井南沒有說謊,八成是父母打來的,應該已經接到補習班的通知,知道她沒去上課的事實。
「那妳趕快接啊,不然家人會擔心的。」
南看著彩瑛替她著急的臉就想笑,不知情的人就是天真,有種沒有煩惱的感覺,但這樣很好,這是她想給對方的。
不要煩惱,她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這件事說出來對彩瑛沒有好處,一個人煩惱總比兩個人煩惱好,這件事本來就跟對方無關。
只是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但名井南身為一個高中生,還沒有這樣的自覺,而現在呆著臉的人也同樣沒有自覺。
「沒關係,我等等再回就好。」
南站起來,單人床恢復以往的平坦,讓彩瑛能好好的躺在上面。
南面對也坐起身的人,傾身在彩瑛的唇上落下一吻,但這個吻並不只是輕輕一碰,而是用力且深情的,似乎想獲得些什麼一樣,深深的呼吸著。
南再次離開她喜歡的人,摸著她的臉要她乖乖躺下,這下她真的該回去了,不能再拖下去,不然可能等等就是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
「乖乖躺著不要亂動。」
南的口中帶著訓斥的口吻,讓不安分的小老虎終於乖乖聽話,把腳輕輕縮到床上,表現出令女友滿意的狀態。
這時候南才放心,單手拿起地上沉重的背包背回身上,回頭跟還在望著的人說。
「我走囉,禮拜一早上我會來接妳上學的。」
南擔心彩瑛的腳,所以決定當她的拐杖,陪著她一起上課,過往的日子都是彩瑛陪著她,雖然只是剛好的方向,但意義還是有點不一樣,那就是前往跟等待的感覺,方向不同,情感也就不太一樣。
南沒辦法說回去後告訴她到家了,因為她可能沒機會打上一通電話到彩瑛的家裡,而手機也只有她有而已,這支還是家人的,方便她有急事連絡,又或者是像現在這樣,了解她人到底現在在哪裡,為何會不在兩點一線的補習班,因為什麼事而耽擱為何都沒有先說。
名井南走出彩瑛家門口,才把手機拿出來,打算回撥已經好幾通未接的號碼,要撥號之前還深呼吸一口氣,想好可能要回答的字句,才用力地按下通話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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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妳人在哪裡?」
清冷的問句,是南媽媽的聲音。
「剛剛在朋友家,現在要趕去補習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電話那頭的人不是很滿意,心想還敢說補習,第二堂課都已經上一半了,班主任遲遲沒看到人才連絡家長的,但在媽媽還沒開口再次詢問細節時,南趕緊補充原因。
「朋友打球腳扭傷了,我陪她去醫院順便送她回家。」
南的媽媽對於這個原因有點兩難的感覺,是該理解女兒因為朋友受傷的善意,還是該質問為何不是別人陪她去,而偏偏是她。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發出嚴厲的口氣。
「那也應該跟我說一聲才是,怎麼可以就這樣沒去補習班,讓人擔心。」
南的媽媽說的沒錯,名井南應該要被罵,就算是做對的事,還是有不足的地方,這樣的處理方式不是名井南該有的樣子,那就是異常。
「因為有點急就忘了,對不起......媽。」
道歉就是想讓生氣的人閉嘴,南的媽媽可不吃這一套,再怎麼急,一通電話也不會佔太多時間,但她不想在電話上繼續訓問女兒。
「所以現在妳人在哪裡?」
南回答車站的名稱,因為她打算趕上最近一班北上的火車。
南的媽媽聽完就馬上發出指示。
「直接回家吧,妳趕不上補習了。」
但南覺得回家還不如去補習,可惜沒辦法了,沒有時間再讓她逃避。
踏進家門,房子安安靜靜的,只有媽媽在客廳等著。
南沒有表現不鎮定,只是一臉抱歉,對於自己沒去補習這件事讓家人擔心,她真的做錯了。
但媽媽開口卻不是責罵,而是先關心受傷的朋友。
「朋友還好嗎?是哪個朋友?」
比責罵還煩人的事,就是戶口調查,是誰?住哪?就擔心等等還要問她對方考試成績。
「她看完醫生好多了,醫生有幫她包紮也照過X光,幸好沒有傷到骨頭。」
有人遺落掉另一個問題,假裝自己已經回答過,沒想要繼續下去,不如現在說說她何時補課,或者該怎麼補強沒上到的地方,這些對名井南而言還比較簡單一點。
「為什麼要妳送回去,她的隊友呢?」
「因為我比較近。」
南回答得很快,因為她們一起坐火車上課,所以基於各種原因,她送最方便,還有正當的身分。
南的媽媽是沒說出一句,為何是妳這個要補習的來送,可惜家教這兩個字是包袱,它不能教人無情冷漠,但事實上這事情,是真的讓大人有點不愉快。
「近?是之前有來一起唸書的同學嗎?」
要找尋異常之處,就是從異常的開端找起,女兒前陣子難得的學伴,也剛好住得很近才會來家裡。
「是......」
目標明確,讓南回答的有點遲疑,但卻無法否認。
「媽媽忘記她叫什麼名字了?」
「孫彩瑛。」
我的女朋友孫彩瑛,該是這樣介紹的,可惜刻意簡化了很多,因為這是暫時不能知道的事實,基於各種原因,還有媽媽有點不開心的眼神。
問到這裡,媽媽好像就沒有剛剛那麼緊迫盯人的感覺,就要女兒先去整理一下自己,她感覺女兒從外面回來有點累的感覺,而名井南終於得以脫身,鬆了好大口氣。
一個補習未到班,並不是名井南人生的汙點,也不過是幾節補強的課沒有上到而已,人生中還有很多需要把握的,只是處於一個這樣的年紀,就像被吊著操控的人偶,手腳被綁著線往大人想要的方向前進,在大人的眼裡,只有受詛咒的人偶才不受控,擁有意識的靈魂是一種莫名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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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一的早晨,乖巧的女孩準備提早出門,讓準備上班的父母在餐桌前一臉狐疑的樣子,爸爸馬上就開口詢問。
「為何要那麼早出門?」
早出門上學其實沒有毛病,只是不合常規,但名井南卻硬是頂撞常規,基於她心中正當的理由。
「同學腳受傷不好移動,我想說可以陪她上學,反正我們都走同條路。」
南說的一番話,讓爸爸沒有特別的意見,只是遲疑一會才點頭,同意女兒發揮同學愛的做法,只是南的媽媽眼神裡卻依舊充滿疑惑,但是老公沒有意見她也就沒意見。
正義的包袱,包裹著自私的心,不管是名井南或者是她的父母,每個人對於此時此刻的做法有著不同的解讀,但他們沒有想交換意見的意思。
名井南出門後,名井家的餐桌上並不是安靜地吃著早餐,而是討論著某些疑問,試著在想法上拉攏成同一陣線。
自由與不自由,分水嶺到底該定義在幾歲?餐桌上的答案,讓人可以理解但無法認同,這就是大人的世界。
南對於自己能講出自己的想法,然後順利地出門感到愉悅,這是她難得表達她想要做的事情,以前的她才不是熱心的人,她只對那個特別的人熱心而已。
有人坐上南下的列車,往離家有兩站的距離後下車,熟練地走到對方的家門口,雖然她只來過一次而已。
按下門鈴沒多久就有人來開門,是彩瑛的爸爸,一看到漂亮的女同學眼睛就發亮!對著南什麼話都沒說,就只顧著回頭大喊。
「彩瑛!你的護花使者來了!」
一隻小老虎,何時變成一支堪折的花。
這話可讓南忍不住想笑,這時卻聽到有人急著大喊。
「怎麼那麼早!」
當然早,因為想早點看到對方,所以提早很多,這就是當初有人在追趕某人時的心情。
彩瑛的爸爸這時才驚覺,要趕緊邀請熱心的同學進門等待,南一踏進門也看到彩瑛的媽媽正在準備早餐,而有個人則是從房間單腳跳出房間,一臉迫不急待的樣子,完全不顧自己的腳可能因為這樣又不小心撞到。
「早安!南。」
一早就可以聽到有精神的招呼,跟擁有最甜美的笑容,是護花使者此次前來的原因,值得,沒有任何不值得的地方。
南一個箭步就跑去彩瑛的旁邊,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這狀況讓彩瑛的父母想笑,心想那個孩子何時是那麼需要別人這樣照顧,但也不錯,對方看起來很細心,這孩子肯定會好得很快。
彩瑛要媽媽把早餐裝起來,還順便幫南要了一份,但南馬上就搖頭婉拒,因為她是吃過才來的,還飽餐自己父母給的眼神伺候,彩瑛的家跟她家比起來是完全不同的氛圍。
彩瑛看往牆上的鐘,確認好出門的時間,這是平常跟南一起去上課的時間,所以就跟父母說了再見,就要南趕緊跟她一起出門,以免耽誤對方以往的作息時間,就是在早自習前就已經坐在椅子上看書。
有人一早心情就很好,只可惜綁著繃帶的腳踝還會隱隱作痛,不然她肯定是整路蹦蹦跳跳的。
因為今天很特別,是女友來找她一起上課,從踏出門的那刻就跟女友在一起,就算只是早了快一小時的時間而已,那也好像多了好多好多的時間,這就是一種想膩在一起的心情。
就算只是多一秒相處都值得快樂,這就是互相喜歡的感覺。
只不過是多出通勤兩站的時間,彩瑛甚至希望自己的腳乾脆都不要好了,但這想法讓南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要她不要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彩瑛就只是裝疼然後撒嬌的說知道。
兩個人挽著手從車站走到學校,引起多少同校的同學們側目,這般光明正大也間接證實之前的傳言,名井南跟孫彩瑛在一起的消息。
她們就像一起走向紅毯一般,接受眾人的目光,也散布著重大的訊息,她們的關係就是如此匪淺。
兩人到教室雖然跟以往一樣早,但南沒有回到她的位置,反而是拿著書坐在彩瑛的身邊,跟著她度過早上的時光,畢竟有人這時間通常是跑去打球的,而現在只能坐在這裡,跟著南一起看著無聊的書。
陸陸續續進來的同學,眼睛都瞪著大大,那兩個人好像若無旁人一樣,輕鬆的交談坐在彼此身旁,這光景讓同學反而有點不知所措,是不是走進來這間教室就是打擾到她們。
只是最後位置的主人,還是硬著頭皮走到第一名的旁邊,要女神好心讓讓位,不然她可能就要去坐垃圾桶旁邊。
南趕緊起身說聲不好意思,也跟彩瑛示意後回到自己的位置,恢復兩人以往固定的距離,只是這個距離連著一條不可分的紅線,從此緊繫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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