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認定不配合的平井桃,現在只想冷靜,畢竟她惹上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攸關著她的未來、她的夢想,明明今天才剛拿到入團許可的,為什麼要那麼衝動?
這衝動會辜負恩師對她的期望,還有舞團對她的信任,還要被冠上讓人難以理解的罪名,妨礙安寧的瘋子。
但現在她的拒絕回應有很多因素,一個是警察問訊的態度,一個是她不愉快的心情,再來就是煩惱自己才徵選上舞團就鬧上警局,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後悔全寫在臉上但覺得已經難以挽救。
沒有家人的她,實在沒有很想麻煩任何人,包含她的恩師跟周圍不熟的人,更別說她有那個閒錢請個律師,代替她來發言訴說今日的委屈。
衝動誤事。
這是她第一次對外在的世界失控,她從未這樣過,被情緒跟心情操控了身體,甚至有點失去理智。
她從未預想過會有那麼一個人讓她如此在乎,可以讓她忌妒的心沒有出口,直到把所有的壓抑都砸碎後,才換來現在的冷靜。
被手銬掛著的右手讓她無法寫字,眼睛只能看著忙進忙出的警察,也不知道該如何叫住,除非她現在伸腳把人給絆倒,那她大概又要多背一條傷害跟妨礙公務。
只能靜靜地坐等時間慢慢流失,直到有個人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無意地抬頭看向從警局門口匆忙跑進來的人,臉上沒有半點喜悅,心中只覺得慚愧,自己惹出的麻煩還讓陌生人來幫忙。
名井南現在變成陌生人了,那個陌生人存在她的心裡,但從來不在生活裡,平井桃的生活只有自己跟夢想,從來就不知道該怎麼加入別人。
對方與她的一般生活沒有交集,現在卻為她的事情跑來這裡,一臉擔憂的樣子。
她自己現在卻是一臉狼狽地坐在這裡,跟其他罪犯一起平起平坐,從未給對方看到有能力的一面,就連最擅長的跳舞都能讓她被抓到這裡,真可笑。
她在心裡抱怨著,自己只是把住在那時沒有打擾到別人的部分,一口氣送還給大家,她也從未投訴過任何人帶給她的吵雜,是她的耳聾體諒了大家,那誰來體諒她。
平井桃因為心中的不愉快,激起了她一直隱藏起來的倔強,現在的她真的像極一個不聽話的孩子,明明已經超過青春期了,沒想到只是青春期來晚了。
孤僻的人生,讓她自己變成一匹孤狼,有高傲的心卻無法仰天長嚎,她的心聲連天都聽不到,不知道自己還能向誰訴說,她對這一切的不滿。
她看著那好看的人與警察對談,著急地想要瞭解現在的狀況,而警察只是不耐煩地擺著手,後來指向了坐在長椅上的她。
警察要名井南先去安撫那個妨礙安寧的傢伙,要平井桃馬上寫下一則悔過書當作紀錄,再看狀況決定是否要上法院一趟。
名井南低聲道歉要警察先不要生氣,加快腳步來到平井桃面前,看著她被銬著右手伸手摸了一下,就轉頭要警察幫忙鬆開卻被拒絕,他們認定她還沒冷靜下來,就算她已經在那裡呆坐了好一陣子。
所以名井南只好蹲下,將眼睛對上平井桃垂喪的臉,用著嘴型擔心地問著還好嗎?手會痛嗎?平井桃只是點頭又搖頭,因為所有的痛,都比不上現在她看見名井南的痛。
她面對名井南時強烈的慾望仍然存在,但卻無法開口質問對方,她的心裡究竟到底存在著誰,是不是她自己多情了,才會變成現在這個讓人嘲笑的樣子。
名井南將因為緊張更加冰冷的手,握上平井桃的左手要她先放鬆心情,甚至直接出聲想讓對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她,她會一直陪在她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就像現在一樣。
對方冰冷的手喚醒平井桃的意識,讓她抬頭想好好專注於名井南的嘴型,想看清楚對方想對她說些什麼。
可惜又是一次無預警地轉頭,但握住她的那雙手卻沒有放開,跟在舞蹈教室那次不一樣,但平井桃卻沒有察覺。
她只覺得每到重要的時刻,名井南總會轉離對她的注意力,就像現在一樣,平井桃隨著名井南的視線看去,心想是她,又是她,果然還是她。
總是能輕易喚走對方的注意力,也總是如此恰巧,就像是刻意拆散她們心意相通的時刻,還擺出一臉無害的樣子。
名井南看到救星的到來,先輕拍了平井桃的手,用嘴型告訴她再等一下,就趕緊起身走到那個人身旁,希望對方可以先麻煩警察鬆開平井桃的右手,因為她看了覺得很痛。
平井桃只見對方面對名井南的請求點點頭,就向警察勾起討好的笑容,輕鬆地打著關係,要警察大人先卸下那個禁錮的手銬,放對方自由,這樣才能讓當事人有為自己辯護的機會。
過沒一會的交流,就有警察走到平井桃旁邊將手銬取下,但仍不忘用手指指著她,要她乖乖坐好,因為事情尚未處理完,千萬別輕舉妄動。
名井南看著平井桃手銬終於被卸下,就跟趕來的救星說了聲謝謝,也麻煩對方幫忙處理這個看起來並不嚴重的問題。
警察面對兩人提出的疑問,也正式地向她們說明現場當時的狀況,換來兩人同時皺了眉頭,也同時看向平井桃搖著頭,她們覺得警察這個說法不太可能。
警察也只好將當時進門蒐證的畫面給兩人看,指責著平井桃當時的不配合,聽到大家出聲制止仍毫無反應,最後兩人更看到平井桃被壓在地板上,強烈地掙扎反抗。
看到影片的名井南非常心疼,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安靜的人會有那麼大的舉動,也不知道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她如此失控,就像跳雙人舞時崩潰的樣子。
兩人在瞭解狀況後,幫忙處理事情的人就叫名井南去陪平井桃,剩下的交給她來處裡,名井南這時傾身在對方耳邊拜託,因為平井桃最近在徵選舞團的關係,可否不要讓她留下任何的案底。
她怕這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問題,會影響到舞團對平井桃的印象。
對方聽到名井南的請求面有難色,但最終還是點頭給出一個笑臉,要她不用擔心,她會幫忙好好處理的,聽到允諾的名井南再次說出感謝,才放心地轉身回到平井桃的身邊。
這時的平井桃,目光從未離開過那兩個人,她不斷的在思考,不斷的在猜測她們的表情,也拚了命想看仔細兩人的嘴型,因為現在的她無法再當隻鴕鳥,她想面對所有的一切,為這該死的單戀找個出口。
名井南坐回平井桃身旁,拉起對方被手銬銬傷的右手時卻被大力的閃開,對方看似反射的動作,卻傷到名井南想關心的心意。
她看著平井桃的眼睛,卻發現這個人的目光並不在她的身上。
平井桃用力地注視著站在警察受理櫃檯前的人,此刻的專注就像她在上課時用心聽講時一樣,也讓名井南認為她只是想了解自己的處境。
她隨著平井桃的目光也看向那個人,對方正在努力套著交情以外,也將平井桃又聾又啞的事實再三強調,也說明對方可能是因為徵選賽的壓力,所以有點情緒亢奮。
希望好心的警察們可以網開一面,讓平井桃能全身而退,就看在她的殘缺、她的無力辯駁,不是因為她想不配合,而是大家都不懂她無聲的世界。
這些話都沒有惡意,就連名井南也認同對方的說法,平井桃只是不能出聲為自己辯解,所以才會被帶到這裡,一切都只是警察的大驚小怪,還有所有鄰居的不諒解。
平井桃看著對方為她刻意犯下的錯誤拼命找台階下,拿出她的弱勢,拿著她一出生就難以拋棄的缺點,博取這裡所有人的同情。
沒有人知道她就是故意將音樂放出來,就只是為了讓自己心裡舒服一點,她是惡意的也是叛逆的,跟那些為愛痴狂的人一樣,讓人難以理解也難以控制,脾氣壞得很。
在等待處理的過程,平井桃都沒有再將目光放在名井南身上,現在的她只覺得疲憊,想要馬上離開這硬梆梆的長椅,回到她軟軟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覺。
名井南將目光轉回平井桃時,只看到對方冷冽又精緻的側臉,毫無表情,就像沒有了情感的軀體。
對方沒了跳舞的熱情跟那些強烈的情感後,呆坐在這的樣子像個普通人,但平井桃現在的各種面向,在名井南心裡已經一點都不普通,就算對方不跳舞也一樣。
她看著平井桃的眼睛沒有散發光芒,顯得特別憔悴,讓她好想現在就抱住她,卻因剛剛已經被閃躲的手,而不敢躁進。
因為喜歡,所以更加的小心翼翼,名井南的愛裡沒有衝動的個性,如同雙人舞裡的自己,因為對方的痛苦和難過而更加地想要靠近,她從未是個想強烈擁對方入懷的人,就跟她平淡的生活一樣。
她早已抱定要好好的陪在對方身旁,就算沒有平常人所擁有的激情也無所謂,就算沒有言語的交流也無所謂,只有單純地陪伴也沒關係,這也是她一直所追求的,安靜地陪伴只要互相珍惜就可以。
只是名井南小看了平井桃的愛情,她的愛情是毀天滅地的,就如她現在又收回到心裡的情緒,沒有人知道她下一步是什麼,平井桃心裡一直有個判官,只斷生死,不問那些虛無飄渺的證據。
當然這整件被認定是烏龍辦案的事情,就在對方大力的協助之下圓滿收場,警察還特別握上對方的手說了聲抱歉。
他們願意讓平井桃離開警局,不用留下任何紀錄,只因為她們疏忽了平井桃殘障者的身分,影片裡那些粗暴壓制上銬的動作,都會被社會正義怪罪是在欺負弱勢。
但三人步出警局後,平井桃什麼情緒都沒有,對於另外兩人也沒有任何表態,就只是直接轉身遠離了她們,直直地往家裡的方向走去。
名井南看見這個情形,只是急忙替平井桃跟對方道謝,並說會請對方吃飯當作感謝,就要對方趕緊回去休息,剩下的就交給她處理就好。
對方也趕緊擺手要她趕快跟去,不用擔心她,她自己會坐計程車回去,也不忘提醒對方回家後給她一個訊息,報個平安。
名井南邊小跑步邊回頭允諾,最終消失在一個轉角。
幫忙的人看了警局前落單的自己,最後長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真的是徹底輸給對方。
看來還是趕緊請人再多介紹個新對象給她,好轉移自己對名井南的喜歡,因為她知道這種沒有結果的單戀,是最愚蠢的。
最後她面對安靜地空氣笑了一下,就舉起手招了一台計程車,獨自離開這個多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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