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井桃跟名井南背對背的站著,兩人都穿著緊身的運動短T,緊靠在一起時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對方呼吸的起伏,如果閉上眼睛關上耳朵,好像就可以感受到彼此心臟的跳動。
拍子的開始,由平井桃用手拍著大腿,這時名井南也開始在內心默數著拍子,一個八拍過去平井桃開始動作。
接下來的動作,名井南除了在心中默數著拍子外,身體要依靠著平井桃的帶領,眼睛也需要專注於平井桃,就算目光因為轉身要稍微離開,最後也還是會回到平井桃的身上。
沒了音樂的名井南,就沒了除了平井桃以外可以依靠的外在,只能任由她來主導擺佈,只能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後動作著,還要一直默數著拍子,真的讓她覺得好難。
稍微閃神,拍子就會不對。
但平井桃永遠都會明確地指引著她,看著平井桃就會看見拍子,也就會開始順著她帶來的節拍跳舞,最後忘了心中的默數,只沉醉在平井桃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愈是投入她愈能感受到平井桃強烈的愛開始拉扯著她,她只要一想逃就會被拉回來緊抱著不放,彼此的肌膚互相摩擦感受到燥熱,那種燥熱痛苦不堪,只是讓她更拼命的想逃。
平井桃的舞步會在高潮時的轉捩點上崩潰,變得更加難以控制,這是名井南所知道的舞蹈過程,但她感受到的不再只有歌曲,而是平井桃發自內心的痛苦嘶吼,不斷拉扯著僅剩的理智,跟控制著快要越矩的行為。
這樣的平井桃讓名井南心軟,最後轉身奮不顧身地跑回去安慰她,最終被對方騙進監牢裡永遠逃不出來,平井桃猖狂地笑了卻帶著悲傷,她不想這樣但她克制不了,一心想要得到的慾望。
舞蹈的收尾是讓兩人都倒臥在地,就像一場兩敗俱傷的爭鬥,在合拍的舞蹈裡卻是不合拍的結束,沒有誰是贏家,兩個人都是輸家而且輸的一蹋糊塗。
沒有音樂的合作,讓兩人像是用盡了生命去跳舞。
平井桃習慣的孤獨,因為名井南而打破,她跳舞的同時也必須專注於名井南所有的一切,有關舞蹈中撫媚動作都像在挑逗,挑起她炙熱又強烈的慾望,眼神更加的銳利才會讓名井南真的想逃。
在舞蹈中名井南的閃躲,讓她內心感到痛苦,心臟的跳動隨著對方遠離的腳步聲,拍打著她的臉跟她的腦袋,強烈重擊著她的心臟,直到最後身心俱疲面臨崩潰。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真的好愛她。
這是舞蹈帶給平井桃的感受,還是她真正的感受已經分不清楚,她知道她拉回名井南的手帶著力道,有別於之前的溫柔,她甚至覺得自己正試圖讓對方受傷,要對方失去逃跑的能力。
但她最終敵不過自己的良心,最後只能放對方走,但對方已經受了滿身的傷,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能發出失聲的哀號在她給的愛裡,最終無聲地離去,而平井桃終究還是只剩下她自己。
兩人在舞蹈結束後躺在地上好久,彷彿都在沉澱自己,想要從舞蹈中抽離但好像沒有那麼容易,帶進情感的舞蹈像談了一場瘋狂的戀愛,使人精疲力盡但又不斷回味。
在回味的過程中,名井南最後笑了自己,怎麼有點斯德哥爾摩症,她就緩緩地坐了起來,看著依舊躺著不動的平井桃正閉著眼睛。
名井南緩緩地移動著位置靠近平井桃,只是名井南並不知道,現在其實只要有些微的移動都能引起平井桃的注意,因為她現在可是全身都躺在地板上,不是只有腳掌般小小的面積。
她故意等著名井南的靠近,等著對方溫柔地叫醒她,只是她卻遲遲等不到名井南的輕拍,她只能感受到這人坐在她的身旁,安安靜靜地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像在偷偷地觀察著她,或者是想捉弄平井桃何時會發現她,好讓她可以嚇她一跳。
只是名井南摻著汗水的香味仍就好聞,平井桃老早就喜歡上名井南身上的味道,那種好聞的氣味,在兩人愈來愈靠近時也愈來愈明顯,香味隨著運動後的熱氣正在發散,更是讓她故意不睜開眼睛。
緊盯著她的名井南,就像在看第一次上課時,平井桃閉著眼睛感受節拍的樣子,也因為這個人閉著眼睛,才讓她更加大膽地靠近。
只是時間一長,也讓名井南開始擔心,擔心一直躺著不動的平井桃是不是怎麼了,她小心地伸出手指想去測試對方呼吸時,被平井桃一把抓住右手,讓名井南嚇了好大一跳。
名井南原以為對方會因為已經鬧到她而睜開眼睛,但並沒有。
她看著自己被抓到的手,正緩緩移到平井桃心臟的位置,她本能地攤開自己手掌緊貼著平井桃的胸口,感受到對方的心跳一拍一拍規律地跳著。
跟她被嚇到後加快的心跳完全不一樣,是平穩且讓人安心的頻率,也讓名井南知道平井桃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那規律的跳動讓名井南閉上眼睛,像學著對方用手掌緊貼著地板感受一首歌。
平井桃這時突然坐起但卻依舊沒有放開名井南的手,她專注的看著名井南的臉,看著對方緊閉的眼睛沒有其他表情,不像聽到一首愉快的音樂,只是一臉靜默又平淡的樣子。
名井南也感受到自己的手腕,隨著對方的身體而轉動,於是睜開了眼睛,對上的就是平井桃的雙眼,對方的眼神透露出一種情感,強烈且迷戀,完全不需要言語就可以接收到。
她突然感覺到心跳的加速,而開始有點不知所措,因為她搞不清楚是她自己的心跳,還是她緊貼著的手掌所感受到的。
看著名井南瞬間改變的表情,平井桃笑了。
她緩緩地伸出自己的手,想往名井南的胸口靠近,似乎也想確認對方心跳的速度,得知眼前的人對她的回應是什麼。
就在快觸碰到的剎那,名井南卻突然掙脫她拉住的手轉身,讓平井桃的手就舉在空中一半的位置,像個摸著空氣的傻子。
她抬頭看著名井南跑向舞蹈教室門口,有人正提著兩袋東西站在門口,露出有酒窩的笑容迎接名井南的靠近。
她才明白,原來是有人喚了名井南,才會讓她馬上轉頭離開了她,她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但卻感受到心落空了,心臟像突然變得無聲無息,也不會再跳動了一樣。
名井南馬上接過對方手上的東西,跑去平井桃面前展示給她看,用食物的香味告訴她點的東西來了,可以一起休息吃點心。
平井桃撐起笑容點了頭,自己走去牆旁拿起毛巾,擦了一下尚未全乾的汗水,也試著擦去她剛剛一身的尷尬還有那些自作多情。
名井南則是手裡提著東西等著她,眼睛是看著平井桃的,但心卻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另一個人,只是站在這兩個人的背後,沉默不語只是微笑,沒有人知道她剛剛看到了些什麼。
最後三人移動到舞蹈教室老闆的辦公室,這裡對平井桃而言只是繳錢的地方,她很少停留,因為熱情的老闆會一直想跟她講話,但她卻回不上半句,最後只能頻頻點頭後落荒而逃。
今天的學姊看到學妹依舊熱情,先伸手抱緊是一定要的,但學妹卻難得明顯想要反抗,沒有那時候在公車站見面時的坦然,這舉動讓學姊被推開時挑了一邊的眉毛,發出了幾聲責備的聲響。
彷彿是在責怪有人開始見色忘友,連抱一下都不行不知道是在顧慮什麼,看來分明是心裡已經有個人,而那個人八成也在這裡但絕對不是平井桃。
學姊熱情地招呼難得進來的平井桃,在自己大大的辦公桌挪了一個空間,還跑去推來行政跟會計的辦公椅讓練舞完的兩個人坐,接著故意拍了自己的大腿要學妹坐在這裡。
當然馬上就被強烈的拒絕,並不知道跑去哪生了一個凳子坐在辦公桌最邊邊的位置。
兩人的互動逗笑了名井南,覺得學姊老闆真的很愛整自己學妹,但此刻的平井桃卻沒什麼情緒,畢竟她感受不到那兩個人打情罵俏的舉動,有什麼有趣。
這時買點心的人熱心地派著她所買的食物,將兩份點心遞給平井桃,換來她微微的點頭答謝,但學姊卻故意開始嚷嚷,說她跟名井南都只有一份而已,明顯是偏心。
學妹這時趕緊急忙解釋,這是受名井南的指示,怎樣都要滿足平井桃的點餐,不然就不准她買東西來探班,所以她只是照做絕對沒有其他私心,或特別想討好名井南的朋友。
三個人打趣的交談,平井桃都沒有理會,除了她聽不到以外也不想知道,唯一抬頭的時候也只是名井南輕拍她的手,問她好吃嗎?她才給出一個微笑並點著頭,但吃點心時的好心情卻只有平常的一半。
平井桃覺得現在的自己像隻鴕鳥,為何不趁現在好好抬頭看清楚名井南身旁的人,確認對方說話的嘴型就可以知道她們的關係,但她卻沒有勇氣知道事實。
在這四人的空間裡讓平井桃難熬,一個人時的寂靜跟很多人時的寂靜不同,那種感覺不只是孤獨更是寂寞,比她獨自一個人更加痛苦,就算名井南在她身旁,依舊無法降低這種討厭的感覺。
格格不入,是她此刻最強烈的感受。
當初她沒有選擇跟其他聾啞的同學當朋友,硬是帶著夢想闖進所謂一般人的世界,她覺得自己沒有不同只是聽不到,她一樣有夢想,一樣可以成就夢想。
在未來成為舞者,所以一直努力著。
舞蹈可以讓她跟名井南沒有隔閡,但在現實生活中卻不是如此,當她看著名井南的笑容是因為別人言語而笑時,她覺得自己只有因為食物而耍蠢時才能逗笑名井南,像個小丑。
平井桃原本因為跳舞得到的自信,被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給慢慢消磨,就像一台熄火的車,只要不跑起來,停在路邊就像廢鐵。
現在讓她好想回家,回到只有一個人的時候。
所以她迅速吃完手上的點心,將另一份好好的收起來握在手裡,將飲料一口喝光就站了起來,跟所有人都鞠了九十度的躬,轉身就離開辦公室。
三個人同時發聲想要她留下,才想起她並聽不到。
名井南這才馬上起身離開位置,跟著平井桃後面也走出辦公室。
她看著平井桃小心翼翼的把食物裝進環保袋裡,再拿出她的錢包抽出一張鈔票,遞給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名井南,名井南將雙手插在口袋搖頭,用態度表明早就說好是免費的。
但平井桃先是撐起難看的笑容,就將錢直接放在穿鞋的長椅上,最後對名井南擺出一臉要拿不拿隨便妳的態度,就再次鞠躬轉身離開去搭電梯,頭就再也沒回過。
這大概是名井南第一次感受到平井桃的故意冷淡,那種冷不是當初飯糰被壓扁的白眼,而是被對方在眼前築起一道透明的牆,讓她看得到對方卻無法再感受到溫柔。
兩人彷彿變回陌生人一般,就像未曾一起好好跳舞過。
這狀況讓名井南感到難過,但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難過,因為她明明清楚平井桃本來就不是熱情的人,舞吃就是只對舞蹈跟食物熱情,不包含人這種動物。
沒有在跳舞的名井南,燃燒不了平井桃的熱情,就像是一個普通人走不進藝術家的心裡。
但又讓她想起剛剛的一切覺得矛盾,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現在只好看著平井桃走進電梯後,她才願意轉身回到辦公室裡,吃完還等著她的點心跟尚未結束的社交生活。
她當然也把平井桃剛剛放下的錢收進口袋裡,不想因為平井桃的劃清界線,傷到特別前來的人,對方只是好心想慰勞她們周末辛苦練習。
回到辦公室的名井南依舊撐起愉快的笑容,把剛剛有一刻的委屈吞進肚裡,幫忙對方解釋可能有點累,所以想早點回去休息。
讓辦公室等待的兩人體諒的點點頭,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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