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延與娜璉那天一起吃飯過後就沒有再聯絡,但定延卻一直惦記著一件事情,就是那個女人的生日。

 

  原本這件事她也只是知道而已,從未想要多做些什麼,或許是因為那晚某人不經意的撩撥,讓她的心裡有點不平靜。

 

  分開的那晚她夢見了她,她夢見那漂亮的女人坐在教堂的長椅上,虔誠的雙手交握低頭呢喃不知道正在向上帝祈禱什麼,在聽到阿門後她伸手要去叫她,一陣白光將她帶回現實。

 

  當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一人躺在睡了多年的加大單人床上,望著白淨的天花板沒有一點汙垢,回想起這些年她是如此潔身自愛只為了那個理想。

 

  從那天起,總是會不小心想起那個人,或許是因為知道她生日的事讓她有點放不下,就是覺得心裡卡卡的想做些什麼讓她開心點。

 

  那晚她覺得那可憐的有錢女人心裡有事但沒有說,不如送給她一個生日蛋糕讓她可以放心的許個願,把不快樂的事化成希望,這樣可能會讓她開心一點。

 

  關於娜璉跟她家人的一切定延也不是很了解,住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幾乎沒聽到她提起家人,最多只有遇到彩瑛那天的突然拜訪,她生日這天應該會跟家人過吧,她心想。

 

  結果她還是捧著一個在打工咖啡店買的蛋糕,她站在娜璉的公司樓下覺得自己有點愚蠢。

 

  沒聯絡也沒通知就這樣來了,到底是為了什麼......,想要來個不期而遇像之前一樣,會不會太天真了點。

 

  她不斷說服自己這是在做好事!就只是為了那個可憐的女人的生日,就只是為了那樣沒錯,絕對沒有其他想法。

 

  只要在她生日這天祝她生日快樂後,自己就會恢復正常,不會再想起她也不會再那麼在意她,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覺得她可憐。

 

  是同情,沒有別的。

 

  就在定延還在娜璉公司大門口躊躇時,耳邊就突然聽到高跟鞋踩來的聲音,答答答的聲音有點急促就像她的心跳一樣。

 

  畢竟拿著蛋糕站在這裡的自己,真的非常突兀還有點愚蠢。

 

  「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娜璉不解的看著一個手裡拿著白色蛋糕盒的人,她覺得這人此刻的出現有點奇怪,更奇怪的是出現在這裡,屬於她的地方,該不會又來送包裹了。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下班時間,娜璉要不是沒有準時下班的習慣,門口呆站的人大概也不可能遇到她。

 

  剛從附近處理完事情回來的她,遠遠就看到那個身穿黑色帽T牛仔褲的人,她戴著衣服上的帽子有點鬼祟,有幾搓頭髮從帽緣竄出出賣了她,娜璉看不到她的臉卻知道是她。

 

  對於娜璉的問話,定延趕緊回覆。

 

  「啊......我想祝妳生日快樂,這個蛋糕是要送妳的。」

 

  對,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沒錯,娜璉真的又忘了。因為那天兩人吃完飯後,她好像重獲了一點力量,似乎沒再那麼沉浸在被遺忘的傷感之中。

 

  隔天開始就一直很努力工作,因為有人記得她的生日,讓她釋懷了某些人忘了她的生日。

 

  由她刻意地提醒不如有人主動記得,就像爸爸、彩瑛還有眼前的她。

 

  她每天努力的辦公偶爾望向不用太照顧的金盞花,爸爸送的花沒那麼快謝,因為這是屬於那花的季節。

 

  必將到來的幸福。

 

  也在這個季節嗎?

 

  她嘲笑自己心裡的想法不禁想到某個人的臉,突然覺得有點討厭。

 

  她實在不懂一個面色姣好的人,不當模特兒為什麼非要當個神職人員,讓她來自己公司當代言人其實也可以,她不介意從頭開始培養她甚至付薪水養她。

 

  這樣兩人還能一起工作,自己也可以常常遇到那個人,就像自己的妹妹彩瑛跟名井南一樣。

 

  一想到她們兩人輕笑了一聲。

 

  她們跟她們明明就不一樣怎麼會不小心聯想在一起,也不禁讓她心想那兩個人一定有鬼,還裝。

 

  定延看著娜璉沒有回話,只覺得對方一直盯著她,像是不知道在打量什麼,不會又是那些在酒店說的壞想法。

 

  她覺得自己實在太尷尬了,為什麼不經大腦思考就拿著蛋糕出現,而且當自己還在後悔為何出現在這裡時,這人就突然出現了,說真的,巧合這件事太可怕。

 

  她們總是這樣,當她想逃,她就會出現,不管是在咖啡店、賣香水、洗車、打掃甚至現在。

 

  說到之前的巧遇終究是個謎,到底是娜璉跟蹤她,還是......其實是自己跟蹤她?定延想到這覺得這是什麼奇怪的想法。

 

  定延看到公司警衛不斷看著兩人,她趕緊拉著娜璉的手退到一旁,不要讓兩人那麼突兀地站在公司大門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情侶吵架。

 

  只是現在,不像那晚她自己做的夢,她現在確實伸手碰到了她。

 

  她們倆走到公司旁邊員工可以休息的長椅旁,定延蹲在長椅前將盒中的草莓蛋糕小心翼翼的取出,那不大的白色奶油蛋糕並沒有鋪滿草莓。

 

  只有幾顆大草莓擺在蛋糕的中間,她跟店裡拿了一根紅色的細長蠟燭,熟練的插在正中央。

 

  她拿出口袋裡早就備好的打火機將火點上,此刻燭火輕輕搖曳就像她慌亂不已的心,想冷靜但停不下來,必須有人將這燭火吹熄。

 

  她將準備好的蛋糕捧到娜璉的眼前,露出她最真誠的笑容。

 

  那笑容曾融化很多人,也曾融化過冰山的一角,是對方冷冽的眼角。娜璉不太喜歡她笑尤其是對著別人的時候,那個笑容沒有鑑別度,看不出她對任何人的特別。

 

  定延不知道為何娜璉臉上沒有被她傳染的笑容,畢竟別人都會因為她的笑而笑,就只有她不一樣,特別難搞。

 

  對方的眼睛從頭到尾沒離開過自己,定延想起那些她對著笑的女生,大概沒人可以直視她超過三秒,這人至少已經超過三分鐘。

 

  這時定延清唱起生日快樂歌,那聲音乾淨沒有汙染像在教堂唱著聖歌一樣。

 

  娜璉也不知道自己的感知是不是壞了,此刻的她聽到她的歌聲竟然有點鼻酸。

 

  那人一句又一句的祝福傳進她的耳裡,這是她今年生日聽到的第一首歌大概也是唯一的一首,而且還是某人親口對她唱的。

 

  歌中希望她快樂也真誠的祝賀她,但她依舊開心不起來。

 

  歌畢,定延害羞的抬頭望向娜璉,她看到對方深邃的眼睛,不小心就掉進對方的眼裡。

 

  她慌張的將目光從對方眼裡飄掉,怯生生的說了一句。

 

  「生日快樂,趕快許願吧!」

 

  娜璉此刻終於捨得勾起嘴角,在這段尷尬又沉默的時間裡。

 

  她緩緩逼近,讓定延慌張地將蛋糕舉到兩人中間,看起來是要讓她方便吹熄蠟燭,其實是有意阻擋對方的靠近。

 

  這時的娜璉苦澀一笑放下嘴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

 

  「我的願望是不可能會實現的。」

 

  因為此刻的她眼裡只有她,她只要她,就是那麼簡單卻不是那麼簡單。

 

  前些日子這人的好友才警告過她,不要靠得太近因為對方是神的子民,她把聽進耳裡的那些話都轉換成其他意思。

 

  如果要說她是惡人,那她就是吧,其實也無所謂反正也不差一個人說她壞。

 

  定延一臉疑惑,她覺得願望的確有大有小偶爾不切實際,但如果真心想實現還是要講出來才對。

 

  「說說看啊!說不定真的會實現,這是一年一次的生日願望上帝會眷顧妳的!因為妳是好人。」

 

  她聽完忍不住輕笑,上帝絕對不會眷顧她的,因為她擺明想要搶祂的人。

 

  況且她也不是定延口中的好人,她自己有婚約在身卻喜歡上眼前的人,這人沒錢沒勢只有一顆善良的心跟充滿侵略的笑容,雖然很不搭但就是想要。

 

  祂讓她慢慢地闖進她冰凍已久的心,狠狠的鑿出一個洞滴著水,這人卻完全沒有想要負責的意思,但她確實是個好人。

 

  但她的好,好的慘忍。

 

  娜璉繼續望著定延的眼睛,讓定延羞澀將目光下移看向對方的嘴,不是想親絕對不是,而是想聽她說出願望是什麼。

 

  「我想要妳。」

 

  娜璉說了,她今年唯一的生日願望。

 

  聽到這四個字,定延瞳孔震動心跳漏跳一拍後心臟就像打鼓一樣,強烈的震動讓她試圖穩住手上的蛋糕,就怕自己不小心就翻掉別人的願望。

 

  她告訴自己不能動心,因為她不屬於任何人,她這生只會為神奉獻,眼前的人並不是神。

 

  娜璉看到定延臉上無法控制的掙扎,終於移開在她身上的目光低頭冷笑。

 

  「沒辦法達成,對吧?」

 

  聽到娜璉的質疑定延沒有說話,手裡的蛋糕被一直燃燒的蠟燭硬生生地染紅,一滴一滴的紅色蠟油現在是對方的眼淚還是鮮血。

 

  但再多的掙扎跟顧忌都不重要,因為娜璉說出的願望,她無法讓她成真,因為這不是上帝負責的,決定的人是她。

 

  娜璉性感地嘟起迷人的嘴吹熄蠟燭,終究向"她"許下願望。

 

  熄掉的蠟燭,讓那代表純潔的白煙不斷的往上竄,慢慢飄散在兩人之間。

 

  白煙飄散殆盡就像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情,死的不明不白。

 

  定延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她覺得自己應該告訴她,她準備要申請神學院了,她無法祝福她願望成真。

 

  她,不是她的。

 

  她,不適合她。

 

  她,沒有喜歡...沒有...喜歡...

 

  她心裡的想法止在一句喜歡,沒有受詞,她責怪著今天是誰叫她來的,忘了是她自己決定的。

 

  看到依舊沉默的定延,娜璉真的覺得心酸大於此刻生日的浪漫,她果然應該忘記自己生日才對,小孩才會許願,她已經是個世故的大人了。

 

  她給了定延最後的微笑,眼神還是忍不住責怪她今天的出現,她是該出聲罵罵她。

 

  「這蛋糕我不想要,因為我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

 

  對,太甜了,是俞定延太甜了,她怎麼就這樣忘了。

 

  林娜璉這生只吃苦,苦到只要一點甜就會覺得太甜,大概是Sugar High。

 

  她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留下一個人望著手上帶來的蛋糕,定延心想這蛋糕真的會太甜嗎?她對朋友其實也是這樣。

 

  其實沒有太甜而是對方的太苦,現在反而是自己讓她吃苦了,真壞。

 

  她勾起苦笑把蛋糕放回盒中,準備將被拒絕的蛋糕帶回家中好孝敬自己的姐姐。

 

  回到家中的定延,將蛋糕隨意的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自己的爸、媽跟姐姐都在,他們對於定延帶蛋糕回來感到開心,因為吃完飯後,大家的確有想要吃一點甜點。

 

  媽媽拿出盒中的草莓蛋糕,上面有許願過的痕跡,心想這孩子的生日還沒到才對。

 

  「是誰生日?蛋糕怎麼沒有一起吃。」

 

  「對方不喜歡,說太甜了。」

 

  「妳怎麼不先問問人家喜歡什麼再送?」

 

  定延聽到媽媽說的話,萬念俱灰,因為對方喜歡的是......自己。

 

  吼一!為什麼人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對方喜歡的她就是不能送啦!到底煩不煩!

 

  定延吶喊在心裡卻沒有回話,只是說自己累了想先洗澡,但就在她要離開時媽媽又叫住她。

 

  「之前神學院的事,妳什麼時候要報名?」

 

  因為家人之間對於定延要上神學院的事早就已經講開,所以媽媽也是突然想到隨口問問,畢竟她還是有看到定延桌上已經填寫好資料的簡章。

 

  「不知道!拜託現在不要跟我講這個......」

 

  定延終於忍不住大喊出聲,馬上轉身離開客廳走進自己的房門將門大力關上。

 

  家人們面面相覷覺得這孩子真難懂,當初拼命阻止她去當神職人員就氣到離家出走,現在家人決定支持她又突然莫名撒氣,真的是父母難為。

 

  最終他們分贓桌上的草莓蛋糕,畢竟吃點甜的心情會好,家人甚至希望定延也能從房間出來吃點蛋糕,好讓她自己的心情好點。

 

  只是姐姐怎麼喚她就是不出來,最後只聽到她拿著衣服去浴室洗澡的腳步聲。

 

-

 

  回到辦公室的娜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雙指按捏著自己的鼻樑,她不懂自己為何會如此衝動。

 

  明明自己是個城府很深的人,為何會如此露骨表露心中的想法,而且還是在對方面前真是失策。

 

  而且從剛剛的狀況看起來,她無疑是被對方拒絕了,自己竟然被那個小白臉拒絕,真心覺得自己非常可恥。

 

  她大大的嘆了一口氣,不小心眇到遠處的那盆金盞花又想到那句。

 

  必將到來的幸福。

 

  她用力的哼了一聲,如果那盆花不是爸爸送的,她早就叫秘書拿去丟掉了,怎麼可能讓它放在那裡擾亂她的心情。

 

  她生氣的翻開桌上未批改完的卷宗,才看到第一行字就將頭用力的撞在桌上,還發出哀號的聲音。

 

  "關『於』近期所制『定』的方案將『延』後執行..."

 

  她心想,未來要公司員工不准寫這三個字就連同音也不行,但想必以後就是換公司員工撞桌哀號,覺得人生好難。

 

  她蓋上需緊急批示的紅色卷宗,仰著頭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閉上雙眼卻是看到某人的笑臉,跟剛剛她慌張猶疑的眼神。

 

  真該死。

 

  她馬上睜開眼睛看向金盞花,再次好好坐直上身,將雙手交握再次閉上眼睛,將額頭輕輕靠在手上。

 

  「親愛的上帝,我這樣稱呼您對吧,我想請您把她讓給我...」

 

  說完的娜璉閉著眼睛笑了,覺得這是在做什麼但她沒有選擇收手,因為這場重要的交易還沒有結束。

 

  她是個生意人,願意跟上帝做個誠實的交易。

 

  「把她讓給我,我會捐很多的錢還有虔誠的信仰您......就跟她一樣。」

 

  她收起笑容認真的說完她的承諾,將「阿門」念出聲,那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裡變得格外的大聲,甚至敲響了遠處教堂的鐘聲。

 

  定延此刻裸著身洗著熱騰騰的熱水澡,沒想到卻突然打噴嚏還一身冷顫,她不解在這小小的浴室裡為什麼會發生反聖嬰現象。

 

  有種被賣掉的錯覺。

 

  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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