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瑛其實比以往更早起床,她偷偷移開自己的身體脫離南的束縛,她坐在床邊輕輕伸了懶腰,伸直她被壓住的左手,好讓血液得以好好循環。

 

  她轉頭看著睡得像小孩的女人,偷偷勾起嘴角又馬上放下,起身走到窗邊看到外頭正在賣早餐的小販,她將衣服紮好,用手指將凌亂的頭髮撥齊,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屋子後,就從小販那裡帶回一些食物。

 

  食物放到桌上後,她又走回床邊看著閉著眼卻微微勾著嘴角的女人,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撥了她的頭髮,看著她臉上的傷口皺了眉頭,拿著未歸位的藥膏輕輕轉開,再次將藥塗抹在那些傷口上。

 

  她看到南因為不適放下了嘴角,但卻疲累的無法睜開眼睛,她只好更加放輕自己的動作,直到她看得到的傷口都好好的抹上藥膏,才把蓋子蓋好再次放在床旁的櫃子上。

 

  彩瑛看著南的臉想起昨晚的吻,莫名覺得臉上發燙,她深吸一口氣偷偷吐氣,她咬著唇思考後偷偷傾身,似乎想在南的額上再落下一吻,但她一聽到南發出軟濡的聲音就馬上縮了身。

 

  她趕緊退回身體,也感受到自己被嚇到不平靜的心跳,她起身搖了搖自己的頭,加快腳步,離開這個令她無法鎮定的地方。

 

  在回宿舍的路上,她敵不過那晚的體驗不停地回想,但也不斷的告誡自己,酒店的女人她惹不起,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更想起多賢說的喜歡的人,讓她突然站在路邊大吼。

 

  「啊——」

 

  她覺得自己明明知道多賢喜歡的人,八成就是那個叫南的女人,但她到底是做了些什麼,雖然她其實什麼都沒做,就是良心無法原諒自己有那麼一點越矩。

 

  她大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甚至毫不留情的槌了自己腦袋,強迫自己趕緊恢復酒店圍事的人設,不要在這汙穢的地方,變回在市集裡原本的自己,她早就將困在這裡當作是殺人的贖罪,她又怎麼可以就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甚至對不該喜歡的女人動心。

 

  「彩瑛!妳真是沒用的傢伙,別被有毒的女人給騙了!」

 

  彩瑛不斷拿子瑜的話打醒自己,在要踏入宿舍門前,硬是把自己拉回現實,她輕輕轉開木製的門,看著多賢好好的睡在床上哪都沒去,這狀況反而讓彩瑛嘆了氣,她多希望好友昨晚跑去尋歡,而不是在這兩人的宿舍裡孤單的睡著。

 

  她背對著多賢將身上的衣服換下,換成她平時外出的衣服,就跟她中午起床時一模一樣,就在她換好衣服的那刻一轉頭,就看到多賢躺在床上睜著眼看著她,這狀況讓她著實嚇了好一大跳。

 

  多賢看到好友的反應,眼神不是很友善,聲音也因為剛醒來有點沙啞,用著平淡的口吻,問著被她嚇到的人。

 

  「做什麼虧心事?昨晚去哪睡了?也不交代一下。」

 

  彩瑛試著冷靜,她不想因為多賢的一句話就把事情全盤托出,她臉上強裝鎮定,一臉像平常一樣要出門走走的樣子。

 

  「沒有,我只是晚點回來睡而已。」

 

  多賢聽完也沒什麼奇怪反應,只是勾起嘴角對彩瑛說。

 

  「還以為妳開竅了,都送女人回去了也不睡一下?好浪費的。」

 

  這時彩瑛了解到,多賢已經知道她送人回去,而她也只能故意裝作無奈,對著壞笑的多賢說。

 

  「誰像妳,趕快睡吧!我要出門晃晃了。」

 

  多賢聽到彩瑛的回覆,不滿的哼一聲就翻了身,擺擺手要她趕快出門,還不忘提醒她記得回來叫她上班,彩瑛馬上應了聲就快步走出大門。

 

  到大門外,彩瑛大口喘了一口氣,心想自己為何不交代清楚,但她心裡明白昨晚帶給她的感覺,好像並不適合對好友如此坦誠,所以就決定暫時先這樣。

 

  把這事擺在心底並試著淡忘,等一切恢復原狀應該就沒問題了。

 

  只是有時候,事情並非一人所想的那樣簡單。

 

  那天過後,南主動看向多賢跟彩瑛的視線變多了,南也開始對於多賢的搭話,不再像以前那樣有道透明的牆,笑容也變多了,只是不知道她真心想笑給誰看。

 

  南會願意靠近,正因為多賢的身旁總會有彩瑛,彩瑛雖然依舊是高冷的人設,但對於三人的互動多了,也開始會有一搭沒一搭的搭話,偶爾也會三人一起去吃頓消夜。

 

  這狀況其實讓多賢感到開心,畢竟南跟彩瑛對她來說都是重要的人,當然也是在某天過後,多賢也向彩瑛坦承她喜歡的人正是南,但彩瑛只是無奈的搖頭,並提醒好友不要陷的太深。

 

  彩瑛的提醒多賢哪可能聽進耳裡,人一旦陷入感情耳朵是失聰的,只有視覺跟觸覺是打開的,所以她不只感受到南的靠近,也更能注意到南的目光,並非聚焦在她一人身上。

 

  很多時候,彩瑛都會識相的離開讓她們獨處,她自己則會獨自回到宿舍,又或者找個地方安靜地喝上一杯酒,在那夜過後,說對彩瑛沒有影響是騙人了,也因為這樣,她的煩惱好像變多了。

 

  彩瑛對酒精的依賴也愈來愈深,尤其在多賢徹夜未歸時,她總會需要多幾杯酒才能入睡,雖然她並不知道好友未歸的夜是身處何處,但她明白多賢與南的交集變多了,與其他女人的相處變淡薄了。

 

  有時候南對多賢的討好,無非就是想藉由這個人,可以再靠近彩瑛一點,只是彩瑛總會刻意跟她保持一個人的距離,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多賢。

 

  南也開始明白多賢對她的多情,也能感受到多賢愈來愈高頻率的接觸,但她無法抵抗,因為她知道一旦戳破了這層保護色,受傷的有可能就是彩瑛。

 

  畢竟不是彩瑛故意踏進她的世界,而是她渴望彩瑛可以進入她的世界,只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這些想法都是奢侈的,也讓她在這賣身多年後,終於有強烈想離開這裡的念頭,原本一直被命運擺布的她,為了她,開始有想逃離這裡的衝動。

 

  這夜,多賢來到南住的地方熟稔地開了房門,看到南已經換好睡衣準備入睡的樣子,她勾起嘴角悄悄靠近南的身旁,將冰冷的鼻樑湊近南的頸旁,大力吸取她身上的芬芳,讓南感到搔癢而閃躲。

 

  其實不說沒人知道,多賢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南的身體,並非她沒興趣又或者她沒發出邀請,而是南沒有給她機會。

 

  南總是像哄個孩子一樣,要多賢安靜地陪著她睡覺,用力壓下她使壞的手,讓多賢只能將她擁入懷中抱著她入睡,或許會想問多賢為何按耐得住,無非就是那個喜歡,讓她願意多尊重她一點。

 

  不然她也不願如此聽話,更不願意壓抑著衝動,與南度過沒有激情的一晚又一晚。

 

  但這晚多賢慾望被妒火所點燃,在三人這陣子的相處裡,她覺得自己慢慢地在三人的關係中失衡,無非就是眼前的女人總是有意無意對彩瑛釋出善意,而彩瑛總是被動的接受著。

 

  自己明明那麼努力向南前進,但卻遇到瓶頸,除了沒有進展以外,卻意外發現另外兩人的進展,那種相處隱晦不明但又十足曖昧,直到她今日無意向櫃台問起彩瑛送回的女子,才知道那晚好友所包的鐘點,原來就是南。

 

  所以對於南的閃躲多賢失去風度,伸出雙手把南緊緊抱住,讓南感到接客時被抱到生痛的那些不情願,多賢突然的舉動讓南感到害怕,因為這人是真的有點失常。

 

  多賢刻意微笑著,用溫柔的聲音問著被她緊抱不放的南。

 

  「南,妳喜歡我嗎?」

 

  「喜歡。」

 

  對於多賢的提問,南沒有說謊,比起那些逼她逢場作戲的人,她是喜歡多賢的,多賢對她的好足以讓她感動,不然她也不會讓她可以進出這個房間,只是這個喜歡是有程度上的差別。

 

  南的回答讓多賢嘴角的弧度變大了,讓她更加緊靠著南的耳廓將愛意說出。

 

  「我也喜歡妳,南。」

 

  對於多賢的告白南並不感到驚訝,她知道多賢有多喜歡她,那種喜歡不是逢場作戲帶著認真,那種認真漸漸展現出想獨佔她的心,她看過多賢是如何狠瞪那些來消費她的客人,又是如何故意讓那些喝醉酒的客人吃絆跌了跟斗。

 

  但彩瑛比起多賢總是冷冷地看著,看著她帶著一個又一個客人進出包廂,看著她被人包滿鐘點用私家車載走,最後她就會換來多賢帶來一碗補湯,而那碗湯永遠都是彩瑛不小心熬多了。

 

  多賢瞬間用手扳過南的臉,用力的吻住她的雙唇,再也無法忍受的將舌送入腔中,她真的很久沒有嘗到南的味道,她的渴求跟渴望在每個吻裡都表露無遺,但卻讓南突然有點驚慌。

 

  她開始輕推著多賢的肩膀,希望對方可以稍稍停止,但多賢沒有,她只是順勢將她往床上放躺,也將手直接壓上只有絲綢的雙峰,南沒有大力地抵抗但她試著出聲,想要多賢冷靜一點。

 

  「多賢......等......嗯......等一下......」

 

  多賢聽到南帶有喘息的聲音中抬頭,眼神裡卻沒有喜悅甚至還透露出責怪,她覺得自己前些日子已經給盡了風度,但今天就是不行,不能停。

 

  沒能獨佔南的身體,她無法消除心中對好友的猜疑,沒辦法原諒好友一直深藏著的背叛。

 

  多賢這時心一橫,故意將嘴輕靠在南的耳旁,將一句話輕輕送進對方耳裡。

 

  「妳是不是希望......現在壓著妳的人不是我......是彩瑛......」

 

  說完這句話,多賢馬上感受到南原本想反抗的身體像靜止了一樣,這時多賢的輕笑在南的耳邊響起,但不知道這笑是對南還是對她自己。

 

  多賢將臉重新面向南勾起苦澀的嘴角,她再次俯身吻住南的唇,但那個吻比起剛剛格外輕柔,讓南搞不清楚多賢的心思,但她也不敢再反抗。

 

  因為多賢比起彩瑛更加難懂,看她平常的交際手腕讓南知道,多賢絕對不是個很好應付的人,所以順著對方可能會是最好的路,至少不會拖著彩瑛下水。

 

  多賢慢慢從吻裡抬頭,溫柔的對南說。

 

  「彩瑛跟我,是密不可分的。」

 

  南明白她們之間的情感是多麼深厚,但多賢還是多賢,彩瑛還是彩瑛,在南的心裡誰也代替不了誰。

 

  多賢繼續看著南的眼睛,接著說。

 

  「但她的心從不在這裡,她只想離開這裡。」

 

  講到離開,讓南的腦子開始打轉,她最近也開始思考離開這裡的問題,無非就是想跟彩瑛一起離開,但多賢的話裡彷彿是在暗示南,自己才是彩瑛離開這裡的那把鑰匙。

 

  多賢這時用著有點自豪的口吻,對南開口炫耀說。

 

  「可是,我不離開,她將繼續困在這裡。」

 

  多賢跟彩瑛之間有著無法切割的情感,她當然也知道好友想離開的心情,但彩瑛卻在等多賢玩膩的那天,就算彩瑛握有朴志效給的車鑰匙也一樣,她選擇一直等下去。

 

  而多賢只是想向南證明,彩瑛不會丟下她離開這裡,就算彩瑛喜歡上南也一樣,因為多賢了解彩瑛,更知道彩瑛為何會留在這裡,就是一個殺人罪兩人一起擔,她沒有自己逃跑的道理。

 

  但多賢並沒有想把南拉進死胡同,她給了她另一條路。

 

  「但有個辦法,可以讓我願意離開這裡。」

 

  「什麼辦法?」

 

  南終於在多賢講了那麼多話時回了這句,她迫切想知道能讓多賢想離開的辦法,這樣彩瑛就可以離開這裡,那她的離開才有價值,因為只有離開這泥沼才會有不一樣的希望。

 

  多賢聽到南的回話挑了眉後,眼神變得有點邪氣。

 

  「就是妳想跟我走......是跟我。」

 

  多賢的話瞬間掐緊南的脖子,無非就是想斬斷南跟好友的情感,南的離開必須是因為想跟自己在一起,不然就三個人一起困在這裡。

 

  彩瑛就會繼續為自己留在這裡,每天獨自在中午起床,看向河的對岸嚮往自由,像隻被栓在樹旁的可憐小狗。

 

  「我會跟妳走。」

 

  南的回答幾乎沒有思考,馬上給了多賢想要的答案,無非就是她從彩瑛的眼裡,看到她毫不留情這裡所有的一切,她也能理解彩瑛眺望遠處的神情,就像她的靈魂從未留在這裡過。

 

  南說出的話讓多賢有點興喜,讓喜悅衝昏了腦,瞬間有點分不清南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彩瑛。

 

  就在多賢打算再思考的時候,南已經獻上她的吻也主動退去身上單薄的衣物。

 

  多賢更是急躁地退出吻含住南胸前的美好,將累積已久的慾望發洩在南的身上,南也從嘴裡洩出無法忍住的快感,她雙手抱住多賢的頭,用聲音渴望著她可以再給她多一點。

 

  無非是南此刻將多賢當成彩瑛,希望自己的決定可以換來彩瑛的快樂跟自由,她現在討好多賢就等同討好了彩瑛,她更在此夜將多賢當作彩瑛,希望彩瑛能夠稱讚她為她所做的一切。

 

  多賢也用盡力氣討好南過分熱情的身體,像是代替好友表達無盡的感謝,因為只要南肯跟她在一起,她願意離開這裡,為了她,她願意放棄這裡的一切,也放好友自由。

 

  只是在兩人打得火熱之時,並沒有人問過彩瑛真正的感受,她今夜依舊只能獨自將嗆烈的酒引入喉中,在昏沉中一個人入睡,繼續迎接著一模一樣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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