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寧靜的住宅區裡,有一戶人家擁有一個小小的花園,那花園裡插了一些七彩的小風車,那些小風車會隨風輕輕地轉動著。

 

  小風車的主人房間在二樓,房裡有一張單人床跟一張書桌,房間裡白色的牆面上貼滿了小主人自己挑選的畫作,在4坪大房間的角落有一個木製的畫架,畫架旁邊有一個白色小桌子,上面推滿了水彩筆、各色水彩跟一個大大的調色盤,桌下還有一個晾乾的洗筆筒。

 

  彩瑛除了在學校畫畫以外也會在家裡畫畫,南偶爾也會撥空到彩瑛家中陪伴她的學生畫畫,她會讓老師坐在她的單人床上,南則會盤腿坐在單人床上靜靜的看著她手上有關藝術經紀人的書。

 

  作畫的人有時候會回頭看喊一聲「老師。」

 

  南此時就會站起來看看彩瑛的畫,幫她看看調色盤上調的顏色跟她手裡握的色票,她會試著幫彩瑛解決一些色彩上的問題,南跟彩瑛一樣對色彩的敏感度都很高,但因為彩瑛還是國中生的關係也才剛接觸水彩畫不久,所以在調色這方面偶爾還是需要老師的協助。

 

  南因為自願教導彩瑛的關係,她跟彩瑛的父母關係非常的好,她偶爾也會因為彩瑛父母的邀請而去這位學生家中吃飯,因為彩瑛的父母知道自己女兒並不排斥自己的老師,彩瑛跟她的家人都很習慣多了一個叫做名井南的人時常在身邊跟家裡走動,所以南也會代替彩瑛的父母主動帶她到處走走看看。

 

  就像今天南就打算帶彩瑛去美術館看一個畫展,可是天空卻不作美的下起了小雨,南撐著傘在彩瑛家門口等著。

 

  她背對著彩瑛家的大門,望著天空希望雨趕快停,她不時的轉著自己手中的桃色紅色相間的傘。

 

  別忘了南其實也是個剛出社會的大女孩而已,在雨中轉著傘的她就像是在期待著約會的女孩,那撐傘在雨中的畫面其實就美的像一幅畫一樣。

 

  彩瑛因為跟老師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她輕輕的打開了自家大門走了出來,雨聲蓋過了她門開啟的聲音,她看著門口的人轉著她手中的傘,彩瑛就像看到她喜歡的風車一樣,她就一直認真的注視著南的背影跟不停轉動的桃紅兩色相間的傘。

 

  有人似乎感受到背後有個炙熱的目光,停下了手上轉動傘回頭看了一下。

 

  南轉頭的剎那就像她當初坐錯了彩瑛的位置抬頭的那一個瞬間一樣,她此時仰起笑容走近了呆站在門口的彩瑛,只是現在的她不會再轉身逃走,而是打開了她手中的傘也主動的向南走近,她也毫不吝嗇的對南展示了她那可愛的酒窩。

 

  兩個人各自撐著傘走在往美術館的路上,一路上沒有什麼交談,就只有南溫柔的不斷提醒。

 

  「走裡面一點。」

 

  「小心車。」

 

  「紅燈囉!」

 

  彩瑛基本上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但似乎都有聽進南的提醒而特別注意了一下周圍的狀況。

 

  「彩瑛走慢點,等一下老師。」

 

  南因為跟不上孩子的步伐稍微喊了一下彩瑛,彩瑛馬上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南一下,南也趕緊加快腳步投以感謝的微笑,她則是等到南再次走到身旁後才又邁開步伐。

 

  兩人就這樣一路來到了白色外觀的美術館,南接過了彩瑛手上的傘並要她先在剪票口等著,她跑去買了兩張門票並將兩人的長傘鎖在外頭的傘架上,隨後就回到彩瑛的身邊帶著她進入了館中。

 

  南看畫展的速度是隨著彩瑛的步調快慢遊走在畫展間,彩瑛會隨著自己的喜好隨意穿梭著,她會在每幅畫的前面停留不一樣的時間,這時彩瑛停留在一個半開大小的畫前。

 

  畫中是兩個人牽著手共同撐著一隻雨傘走在雨中,他們走在平凡無奇的道路上但兩人在傘下相視而笑,這幅畫的標題名為「愛」,南也因為彩瑛的佇足停下了腳步。

 

  「彩瑛,妳喜歡這幅畫嗎?」

 

  南問著彩瑛對這張畫的感受,彩瑛看著畫微微的點了頭。

 

  「那彩瑛,妳懂什麼叫"愛"嗎?」

 

  南接著問了一個情感上的問題,對一個自閉症的孩子這問題是困難的,他們會有情緒但並非是因為情感,南瞧著彩瑛似乎因為這個問題而停頓了很久,覺得自己好像提了一個不太好的問題,打算改口時就看到彩瑛搖了搖頭。

 

  「那妳想懂什麼是"愛"嗎?」

 

  南看著彩瑛對於之前的問題有了反應,接著問了下一個問題,因為自閉症的孩子也是可以戀愛、可以結婚也可以生育及養育孩子,並非因為她的特別而一定會孤獨的活著,只是她們需要比別人更多的學習,也需要花比常人更長的時間去暸解,因為任何人都不是一出生就懂得愛是什麼,大家其實都跟彩瑛是一樣的。

 

  彩瑛聽到這個問題時看向了南,彩瑛微微的點了點頭,南此時則勾起迷人的嘴角用著簡單的言語跟她說明愛有可能是什麼,因為愛的定義有很多種,但南知道轟轟烈烈的愛情跟情慾並不適合她。

 

  「愛是互相包容、互相尊重,如果有一天妳發現了這樣的一個人,而產生了對這幅畫一樣的感覺時或許就是一種愛了。」

 

  南知道對於自閉症的孩子感情上不能太過急躁,因為他們對於情感的表達無法轟轟烈烈,他們需要的是對方長時間的陪伴跟讓她們感到心情舒服才是首要。

 

  另外有關"性"的方面,自閉症的人依舊是需要慢慢學習的。

 

  當情人間產生性方面的需求時,如果他們不夠深刻瞭解性是什麼,會讓他們在強烈的情慾過程中產生不愉快,他們跟正常人一樣當對愛會有需求時對性亦同,所以南知道不需避諱談論這個話題,他們的反應或許不是很快但不代表她不會懂。

 

  南基於一個特教老師的角色跟彩瑛說明了許多狀況,例如牽手、擁抱、親吻、撫摸跟性愛這些事情,只見彩瑛似乎有點一知半解但也都輕微的點點頭,她表示了解這些行為在互相尊重的情況下產生,或許都是一種愛的表達。

 

  兩個人就一路慢慢地看著畫,南就跟她訴說著每幅畫中的故事跟講解一些有關情感的議題,就在傍晚時刻兩人終於結束了畫展的行程,此時館外的雨也剛好停了。

 

  南帶著她來到傘架的旁邊,她解開了傘架上的鎖將兩支傘抽了出來,將兩支傘都掛在自己左手臂上。

 

  彩瑛看到兩把傘都在老師手上,於是將自己的左手伸了出去像是要跟老師拿回自己的傘,但南見彩瑛將手伸了出來,竟然就順勢想將自己的手牽了上去。

 

  在南右手觸碰到彩瑛左手的剎那,彩瑛下意識的將左手縮了一下。

 

  她這時才驚覺自己的唐突,連忙的跟彩瑛說了幾聲對不起,只見對方停頓了一下後搖搖頭,彩瑛這時又將自己的左手伸到南的右手旁。

 

  南看到彩瑛的舉動後,將自己的右手再次緩緩抬起試探的向她的左手靠近,在碰到的時侯彩瑛並沒有再收回自己的左手,南就微微勾起了嘴角將彩瑛的手牽了起來。

 

  只見彩瑛這時也不經意地露出了自己的酒窩,兩個人就這樣一路牽著手一起走回家中。

 

  沿路上兩個人都非常的沈默,南甚至覺得自己面對一個國三的孩子竟然有點緊張到手心冒汗,但彩瑛只是有時看看地上跟時不時的看著前方。

 

  但比起剛剛來美術館的路上,南在回程時對她的提醒變少了,因為彩瑛在南的牽引之下避開了許多危險,這樣的狀況讓兩人反而更順利且快速的回到彩瑛家門口。

 

  回到家門口的彩瑛迅速的鬆了自己的手就打算往家門走去,南因為對方的鬆手一時失了神趕緊回神叫了彩瑛名字並說了再見,也將自己手中彩瑛的傘還給了她以免她忘記,她接過了自己的雨傘以後也跟老師說了一聲再見,就頭也不回的進了自己的家門。

 

  南看到自己的學生進家門後竟然還呆滯了一下,她搖搖自己的頭要自己趕緊回神。

  

  她覺得自己對於一個國三的孩子竟然會有這種羞澀的反應而感到懊惱,但她懊惱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雨這時又毫不留情的下了下來,她趕緊又撐起了自己的傘就往自己家裡的方向走了回去。

 

  在走回自己家裡路上的南,不小心想到她跟彩瑛牽手的場景,竟然情不自禁的勾起了的嘴角並加大了上揚的弧度。

 

  她踏著比來接彩瑛時更輕快及愉悅的步伐,就像個初戀的小女孩一樣,開始不自覺的轉著自己的傘一路上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她愉悅的步伐及動作還不小心嚇到了路上正在躲雨的小貓。

 

  她跟嚇到的小貓說了聲抱歉,就趕緊恢復原本應該冷靜走路的狀態,好好的撐著自己的桃紅兩色的傘冷靜的走回家中。

 

-

 

  其實跟彩瑛相處有一個好處,就是她並不會因為那天南的舉動而對她感到尷尬,她的反應是直觀的,所以她只是變成比平常更容易接受老師牽著她的手,從此以後南就更不避諱的照顧起了彩瑛。

 

  彩瑛國中畢業以後,她對名井南的稱呼也從老師轉變成了單一個字"南",因為這是她一個小小的堅持,她並不想讓彩瑛永遠都是以她學生的身分存在,或許她們可以像是朋友或家人。

 

  彩瑛從國三開始就專攻水彩畫,所以也因為水彩畫這個專長順利的申請進入了藝術高職跟後面的藝術大學就讀。

 

  而名井南從那孩子國三畢業後就沒有繼續從事特教的工作,反而是選擇進修有關藝術經紀人這方面的領域,所以在彩瑛高職三年間南也回去教育大學就讀藝術相關的研究所。

 

  南專研藝術經紀其實不為別的,她就是為了彩瑛這個孩子,國三的彩瑛在南的教導下完成了幾幅成熟度高的作品,也參加過幾場有名的藝術畫展的展出,彩瑛也從中獲得了不少好名聲,所以現在才會如此順遂的完成了所有的學業。

 

  彩瑛大學期間甚至與南同在外頭租屋並住在一起,南因為改行為藝術經紀人的關係,所以選擇彩瑛就讀的大學應聘成為藝術展覽的研究專員,所以彩瑛的父母也就委託她代為照顧彩瑛,她對於這樣的請託並沒有拒絕反而非常樂意,因為她知道這孩子習慣她,所以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有她的存在,有助於彩瑛順利的完成學業。

 

  其實南對於彩瑛的付出彩瑛的父母都看在眼裡,所以彩瑛的父母毫無懸念的將彩瑛畫作的經紀權給了南。因為對於彩瑛的父母而言,南無疑就是上天派給彩瑛的天使,是彩瑛這輩子的貴人。

 

  自己女兒的狀況確實是需要有一個人可以看前顧後,而南的存在正好解決了這樣的問題,所以給予南經紀彩瑛畫作的權利就是增加她們彼此的收入,未來的生活也就比較不會有問題。

 

  而彩瑛的父母從來不敢詢問南對於彩瑛的感情,畢竟自己的孩子有別於一般正常的人,更不希望他們自己強加這樣情感的想法在南的身上。

 

  至於南是什麼樣的想法,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她自己放不下這個孩子,而且彩瑛的存在讓她覺得心裡踏實,雖然彩瑛並不擅長溝通跟表達,但總是在一舉一動間都讓她感到非常窩心。

 

  彩瑛時常會畫畫送給她,畫中多半都是她跟南的相處,她們一起去海邊的場景或者是她們一起去美術館的場景,又或者是她們一起在咖啡廳吃下午茶的時光,甚至是南在租屋處洗衣曬衣的畫面,又有可能是南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情景,這些都會常常出現在彩瑛送給南的畫作裡。

 

  所以每一張畫作都代表彩瑛的視線總是放在南的身上,而南所有的一切對彩瑛來說都是如此珍貴,所以才會有辦法出現在她的畫作裡。

 

  彩瑛的畫作除了這些現實的畫面外,有時也會有天馬行空無厘頭的時候,像畫中人物會有大大的頭卻擁有小小的身體。

 

  她也會畫一些歪歪斜斜的櫃子或者是歪七扭八的物品再搭配上她獨有的色彩搭配,然而這些天馬行空的畫作正是藝術家們所欣賞的,所以彩瑛才有辦法在南的協助之下闖出了一點名堂。

 

-

 

  今年大學畢業的彩瑛將要舉辦自己第一次的個人畫展,南身為彩瑛的藝術經紀為了這件事可是忙進忙出,從場地、工作人員及嘉賓名單都一手包辦。

 

  因為這是彩瑛第一次的個展,攸關她未來的知名度及發展,南可是一點都不敢馬虎,任何事情都是親自的再三確認過。

 

  彩瑛除了畫畫以外,她對於畫作的命名及列冊都是由她親自管理,所以這次展出的作品也是由彩瑛自己決定哪些畫作跟展出的順序。

 

  南並沒有參與太多意見只有針對一些擺設的方式將想法告知她,最終南會將彩瑛的想法整合以後再由她將順序跟畫作交給工作人員將場地佈置好。

 

  彩瑛在經過高職及大學的洗禮後,對於自己的專長多了一些思考的方向,自閉症的人不是傻,她只是不善於溝通跟維持人際關係,她會思考但要看她願不願意思考,她只是需要花比別人長的時間而已。

 

  彩瑛的個展就在南的安排下如期順利的展出了,南完全就是依照彩瑛的個性去規劃整個畫展流程,所以彩瑛這個畫家並不需要上台致詞講解理念。

 

  她只是跟著家人待在舒適的角落,或者是隨意的在自己的展覽中穿梭,只有南跟工作人員忙著應付來看展的人們跟貴賓。

 

  神奇的是看展人們並不會主動向彩瑛攀談,人們多半是以微笑加上無聲的掌聲來表達對彩瑛畫作的讚賞。

 

  人們會有如此的反應,正是因為彩瑛不擅與人交際跟她不喜歡突然的聲響。

 

  南在展覽前就不斷的跟所有工作人員提醒這樣的狀況,並要求所有工作人員也同樣的將這的狀況一個不漏的提醒了所有看展的嘉賓跟人們。

 

  所以彩瑛在接收到看展的人們微笑加上無聲的掌聲的反應時,她都是靦腆的點點頭或是簡單的微笑,她用著輕鬆愉快的心情接受了人們對她的讚美,猶如南對她的讚美一樣令人感到安心舒適。

 

  彩瑛偶爾會看向那忙碌的人的方向,她會一直靜靜的看著等著她,直到對方感受到自己炙熱的目光時,南便會轉頭對她投以那最熟悉的微笑,她也會以可愛的酒窩跟小虎牙回應著她的微笑。

 

  彩瑛選擇不打擾忙碌的她,一個人悠悠的走到了這次展覽中最大的一幅畫,她站在畫前很久好像在等些什麼。

 

  這幅畫中有兩個女子,她們各自撐著傘走在雨中,她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兩人雖隔著一些距離但卻依舊相視而笑,一樣是平凡的道路但卻充滿著陽光,原來畫中的兩人是走在太陽雨下。

 

  而畫中兩人的前方正掛著一道鮮豔飽滿的彩虹。

 

  「彩瑛,妳喜歡這幅畫嗎?」

 

  彩瑛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的等待的人此刻正站在自己的身旁,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說著她們第一次一起看畫展時同樣的台詞,彩瑛這次有別於以前迅速的點了點頭。

 

  「那彩瑛,妳懂什麼叫"愛"嗎?」

 

  南指著彩瑛這幅畫的畫名,問著當初她問彩瑛不懂的那個問題,她沈默了一下看向了南點了點自己的頭,那人看到了彩瑛的反應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妳願意讓我用妳知道的愛來陪伴妳嗎?」

  

  南有點發抖的講出了她對彩瑛長久以來的情感,她對於彩瑛永遠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她給足了彩瑛空間跟時間,讓她從生活中去體會跟思考。

 

  這七年間南不斷的在她身邊表達什麼是愛跟陪伴,讓她熟悉跟習慣自己的存在,因為南早已愛上了彩瑛但她一點都不急,因為彩瑛的愛急不得。

 

  「好。」

 

  彩瑛簡單的說了一個字,這個字包含了彩瑛對南的所有想法,她願意讓南愛她,現在的她也知道什麼是愛了,彩瑛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可愛又迷人的酒窩。

 

  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到南的右手旁邊,南看到她伸來的手毫不猶豫的握了上去,兩個人就牽著手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幅畫。

 

  經過她們身旁看展的人們,依舊是對她們響起了無聲的掌聲跟揚起了幸福的微笑,而牽手的兩人在接受到旁人的反應時不約而同的相視而笑,看展的人們覺得此刻的兩人就跟這畫作一樣動人。

 

  彩瑛因為南的幫忙得到了無聲的掌聲就像畫中的陽光一樣,而現在這個陽光不只照亮了孫彩瑛也同時照亮了名井南。

 

  畫中的兩個人依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但畫外的兩個人卻牽起了手一起站在名為「愛」的畫前,接受眾人用無聲的掌聲作為祝福迎接了此生最美麗的彩虹。

 

  -THE END (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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